历史的叹息——读《冰雪里的灵魂》有感

历史的叹息——读《冰雪里的灵魂》有感

历史的叹息

——读《冰雪里的灵魂》有感

20101 张馨蕊

指导老师:钟义民

《诗经·黍离》这样写道:“彼黍离离,彼稷之苗,行迈靡靡,中心摇摇。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不知李陵是否读过这首诗歌,但他应该明白,人不能离家太久,更不能一辈子不回家。

公元前99年秋,李陵率五千步卒出击匈奴,临大漠时,冬天降临了,雪原无边,寒风朔朔,在浚稽山一带,李陵所部遭遇了单于所领八万匈奴骑兵的伏击,在一场惨烈的厮杀后,将士们的箭袋全空了,五千将士的五十万支箭飞向了匈奴那边,将士们各自突围,却被汹涌而来的匈奴大军所围困,李陵明白没有战胜的可能,于是深深叹息一声,下马投降。

事出有因,作者在这里给予了李陵深深的同情与理解,他的好友司马迁也说:“陵事亲孝,与士信,常奋不顾身以徇国家之急,其素所蓄积也,有国士之风。”在这里我注意到李陵内心有着极为隐秘的一角,他不同于人们所说的变节者,他的灵魂被埋葬在冰雪里,任由历史打扮,后人评说,只留给人们一个匆匆远去的背影。

作者替李陵鸣不平,穿越动荡多变的中国历史,儒家忠孝思想浸淫之下有一个十分重要的主题,即所谓的忠奸之辩。你看,浩如烟海的历史巨帙中,有忠臣无数,亦有奸贼无数。前者如岳飞,文天祥,史可法,万世景仰,后者有秦桧、吴三桂、汪精卫,遗臭万年,而李陵却一直处于一个无处安放的特殊位置。作者说:“体制总是塑造适合它需要的偶像,而李陵在体制的冷硬面孔之外”,隔着两千多年的岁月,作为新时期的我们,看待那个时代的“忠义”又有了不一样的眼光,在忠奸分明的帝制时代,“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忠诚便是需要绝对效忠帝王。汉武帝不能容忍李陵对于他的背叛,挑战他至高无上的权威,于是下令灭了李氏三族,李陵的老母娇妻幼子弱弟都被杀掉了,连替他说了几句好话的司马迁也身陷囹圄,我们有足够的理由宽容李陵了。

汉武帝关注的是皇权,认为臣子应“杀身成仁”“舍身取义”,而司马迁给予了李陵充分的理解,认为他“将以有为也”,现在撇去“忠于皇权”亦或“有为”,以一个英雄的标准来看待,英雄心中一定要有自己的信仰,并要有为之献身的勇气与气节,且不管忠于皇权是对是错,李陵心中总该要有自己的信仰,然而很显然他并没有想为某种东西献身的意识,这也是我心中对李陵的疙瘩所在。我极为看重一个人的信仰,如同呼吸一般不可或缺,人生存的意义便是为信仰而献身,若一个人没有自己的信仰,那么他在这世上便若孤魂野鬼,浑浑噩噩,如同行尸走肉了。我曾问自己,若我是李陵,会如何应对那样的局面?大敌当前,哪怕是弹尽粮绝也要与敌人同归于尽,以此证明信仰的存在,以此证明在此信仰下生命划过夜空的光亮与永恒。我一直认为,作为华夏儿女,骨子里都有那么一股血性,不然华夏文明又何以繁衍五千年之久,炎黄子孙何以生生不息?然而,李陵,你怎么就轻易下马投降了呢?

我又想到了项羽。在项羽与李陵之间,我更钦佩项羽,项羽乌江自刎的决绝和勇气,使他屹立在历史大潮中,他是当之无愧的血性男儿!我敢说,无论是赞同或反对他自刎的人,若失了这悲壮豪迈的一举,项羽在他们心中的光辉定会减少一半,而李陵,很显然已无法成为许多人心中的英雄。

不过李陵终归与那些变节者不同,在投降匈奴后,他也没有做过一件任何有损汉朝利益的事,他并不是可耻的背叛者。“李陵在匈奴生活了约二十年,最后死在那里,匈奴人埋葬了他,匈奴人为他哭泣”,显而易见,李陵的确是个不错的人,如此才能赢得了匈奴人的支持,不管他是否投降,李陵毫无疑问是个有修养的汉朝将军。

两千年后,从现代人性观的角度看,生命的价值理应得到重视,而不是随意被戕害。长久的谴责已经足够,他不是英雄也不是罪人,他只是一介凡人,有血有肉,有生存的欲望和维护生命的本能,同样,作为一介凡人的我们毫无理由去谴责他。珍惜生命,未尝不是明智的做法,这也许可以看成李陵的某种信仰吧。

正如作者所说,两千年已经够了,就让那个灵魂在冰雪下安息吧,让他在冰雪中远去,远去。人们一直遥望的,是那一个背影,也许透过他,我们才能知道怎样走好我们的路。而那一片冰雪,虽然寒冷,却也不失纯洁与宁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