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会更好——从莫高窟到道士塔

明天会更好——从莫高窟到道士塔

明天会更好

——从莫高窟到道士塔

合肥一六八中学 高一(2)班 严梦竹

(指导教师:张文生)

一个民族只是关心脚下的事情,那是没有未来的;

一个民族有一些关注天空的人,他们才有希望。

——写在前

确实,我痴迷着文化苦旅;

诚然,我仅仅从道士塔走到了莫高窟;

确实,我又从莫高窟走回了道士塔。

文化苦旅的世界里,我只是个侏儒,因为我只停留在了莫高窟。

文化苦旅的思想里,我却是个巨人,因为我飞出了莫高窟。

跟随余秋雨的脚步,我从道士塔走到了莫高窟。可当目睹飞天的完美胴体遨游在敦煌的大漠长河中时,我却彳亍着难以挪动脚步了。从一个悲剧中感伤完又立马来到辉煌的飞天面前痴迷着,总觉得难以接受,也许悲剧只是主观的一种臆测。

是的,世界没有悲剧,只要你不要“你认为”;

是的,莫高窟不是悲剧,只要你认同“我认为”。

从乐樽在大漠中受佛光感化后,三危山就成了莫高窟兴衰荣辱的冷眼旁观者。它见证了莫高窟从死了一千年的标本退化为活了一千年的生命,又即将涅槃为死了一千年的标本。

是的,生命的意义在于精彩的活着;

是的,敦煌的意义在于完全的沉寂。

一千年后,死了又活,有何意义?一千年后,活了又死,才是对活的否定,才是死的真正意义!看远方,阿房宫烧了,滕王阁塌了,黄鹤楼毁了,这是传统最伟大的归宿;看眼前,长城依旧伫立,莫高窟依旧残喘,圆明园依旧颓圮,这是传统最悲哀的未来;看中间,都江堰仍然在分流,京杭运河仍然在流淌,指南针仍然在运转,这是传统最明智的存在。可令我悲恸的是大部分传统却在悲哀里挣扎,莫高窟在炎黄子孙灼灼目光之下得意洋洋的悲哀着,身后的三危山却在掩面而泣。炎黄子孙为王圆箓悲哀着,为敦煌愤慨着;三危山为炎黄子孙悲哀着,为王圆箓愤慨着。

当“穿着土布棉衣,目光呆滞,畏畏缩缩的那个时代到处可以遇见的一个中国平民”[1]—王圆箓从外国冒险家手里接过银元,装点着“使我们眼花缭乱的纷杂的衣饰,使我们满耳轰鸣的呼呼旌旗的中国古代最灿烂的文化”[2]—敦煌莫高窟正一步步走向最伟大的归宿。勃奥鲁切夫带走了北魏的青褐浑厚,伯希和带走了隋朝的畅快柔美,斯坦因带走了大唐的涡漩卷涌,吉川小一郎带走了五代的沉着温煦,橘瑞超带走了两宋的拘谨灰暗[3]……可是为何敦煌还在此地?三危山为此沉思以至沉寂了……

从1840年开始,中国的传统文化就如莫高窟般在列强的铁蹄下逐渐走向了伟大。圆明园,中国传统的集聚地,列强的一把火让它们全数成就了伟大,这些伟大让国人惊醒,所以伟大才称之为伟大!没有英国的坚船利炮,没有英法的残忍大火,没有日本的惨绝人寰,没有八国联军的强取豪夺,中国,雄狮依旧在沉睡。不列颠人用48年推翻了存在近1200年的英伦文化[4],德意志人用近50年推翻了存在近1000年的普鲁士文化[5],因此华夏民族应该需要250年推翻近5000年的儒法道文化,可是,现在历史证明100年足够……

可中国文人学者却不如此认为。面对冷漠的业余的博物馆馆长粉刷纷繁的莫高以成就传统死亡般的伟大的场景时,中国文人“在心底痛苦的呼喊:‘住手!’,甚至想向他跪下,低声的求他:‘请等一等,等一等……’”[6],可是为何要等?好吧,那就等一等。中国文人学者庆幸了,等待换来了“文明”的存在。于是,他们陶醉在古老中国的恢弘成就中,他们没日没夜的钻研古老“文明”,他们整日整夜的揭开古老“文明”的神秘面纱,他们日日夜夜沉浸在古老“文明”的辉煌中,自豪,荣耀,世界的承认,应有尽有。于是,满洲人的天朝上国梦又一次回归了,于是再一次落后,于是再一次挨打……

庆幸,那时的文人学者还没有当代的“先进”。弃医从文,用古老文明的象征—柔软的毛笔,插入敌人的心脏,于是毛笔牺牲了,于是文人牺牲了,可这才真正成就了世界级文人的荣誉,成就了中国文人学者的称号,成就了中国古老文明的伟大!可惜,美好的东西之所以美好,是因为昙花一现的惊艳。当海明威在海中与老人交谈时,当马尔克斯在布恩迪亚家族勾勒魔幻时,中国文人学者却仿佛销声匿迹了。哦,对了,他们讴歌抗日的伟大去了,他们去为因战乱而毁坏的莫高窟、圆明园等等申诉去了,他们去责骂欧美列强的强盗行为去了,他们……

“好吧,是我烧了了你们的圆明园,是我抢了你们的莫高窟,是我偷了你们的故宫,但这已不需我承认了,没看到大英博物馆里的中国艺术吗?没看到巴黎卢浮宫里中国的瑰宝吗?没看到大都会博物馆里中国的奇葩吗?无聊的中国人!”

“那就是承认了?你们凭什么抢走我们国家的宝贝?你们应该把这些还给我们,我们一定不允许你们拿中国的艺术去拍卖,我们对你们的这种行径表示强烈的谴责与反对!”

于是……

2000年,索斯比拍卖行在香港拍卖1860年第二次鸦片战争期间被英国和法国侵略者从圆明园抢掠而去的中国文物,迫使爱国公民不得不以高出标价几倍的价格买回[7];

2005年10月国家出巨资购回两尊被盗龙门石窟佛首,与龙门石窟内的残像复合[8];

……

是的,这就是中国文人学者的得意之作;

是的,这就是他们几十年来销声匿迹的重要原因。

确实,他们想重塑中国文化的辉煌;

确实,他们在大国梦中迷失了自己。

莫高窟也丢弃了他们,三危山也为他们痛哭!是的,文明在这种情形下成了负担,文明本身成了阻碍文明前进的障碍!

如果辉煌的知识文明总是给人们带来如此沉重的身心负担,那么再过千百年,人类不就要被自己创造的精神成果压得喘不过气来?[9]

于是,如列强再次侵略般的文革像洪水猛兽般袭来:“万世师表”成了万年灰烬,太平湖成了太平归宿……文革也如列强侵略般催生了如鲁迅般的巴金﹑季羡林,可是仅此而已,中国众多的文人学者到底该何去何从?难道还需要一次如列强侵略般的屠戮吗?

三危山说,继续沉寂吧……

我说,且思且行吧……

于是我从莫高窟走回了道士塔,我无法再强迫自己跟随文人学者前进了。可是我就在这道士塔像王圆箓般为自己搭建一座圆寂塔吗?我不知道,万千中国青年也在思考。他们在寻找,他们在超越,可他们却又走不出传统的拘囿……

于是——

面试官:“如果老子和孔子打架,你会帮谁?”[10]

考生:“孔子!因为……”

考生:“老子!因为……”

考生:“孔子!因为……”

考生:“老子!因为……”

……

难道没有第三个答案吗?

信仰说:“两个都不帮 !”

是的,两个都不帮!因为我们是中国青年!年轻与活力是我们的代名词!

帮老子,我们不想经历小国寡民的城邦式家国!

帮孔子,我们不想重复封建礼教的宗法式家国!

可是,我却仍然停留在道士塔,难以挪动一步。因为眼前的独木桥难以让千千万万个青年像千千万万个我一样也认为“两个都不帮”,眼前的独木桥难以让千千万万个我走过去!身后,万千学子仍然在埋头于全面发展,可惜却是一窍未通;再往后,万千学子已经成了后面的万千学子的铺路石;眼前,百千学子已经奋力跨上或通过了直达旧人之路的独木桥;独木桥的边上,一条宽阔平坦的通往罗马的大道上,星星点点的衣着光鲜的、张扬着青春自信的中国青年正摆脱道士塔的束缚走向成功的捷径,可惜,这条捷径上的回头者却是星星点点。

信仰说:“走吧!”

我说:“他们的心中也有一个你吗?”

信仰说:“星星点点,他们有什么可信仰的呢……”

是啊,信仰在何方啊,是佛家的禅宗,是道家的升天,还是耶稣的神佑,还是安拉的真谛?

到底,我还是不能前行……

我好恨

恨我没早生一个世纪

使我能在动乱的年代与你对视着站立

打碎阴森幽暗的古堡

铲平晨光微露的旷野

要么我让你曝尸荒野

要么你让我尸骨无存

总比我现在

彳亍

快乐吧[11]

是的,千千万万个我都好恨,恨不能前行;

是的,千千万万个我都好怕,怕这块土地上到处都是成熟的堆垒,挤走了年轻的踪影。

我仰望星空,它是那样寥廓而深邃;那无穷的真理,让我苦苦地

求索、追随。

我仰望星空,它是那样庄严而圣洁;那凛然的正义,让我充满热爱、感到敬畏。

我仰望星空,它是那样自由而宁静;那博大的胸怀,让我的心灵栖息、依偎。

我仰望星空,它是那样壮丽而光辉;那永恒的炽热, 让我心中燃起希望的烈焰、响起春[12]

是的,一个民族只是关心脚下的事情,那是没有未来的;一个民族有一些关注天空的人,他们才有希望。[13]

三危山醒了,它不再沉寂。

因为,我们在仰望星空;

因为,我们是飞天的后人。